經過約兩周的探訪、調查,待產包的稿子終于見報。 對于待產包的關注最初來自一條微博:有產婦反映,北京婦產醫院“在要求產婦購買原有307元待產包的基礎上,又要求產婦購買包括胎監帶在內的另一待產包,如不買不讓住院。” 待產包究竟是啥? 我裝作待產孕婦,走進了北京婦產醫院。 假扮孕婦尋找待產包 產科護士似乎早已見慣我這種“肚未大,事不少”的孕婦,極其不耐煩。 問:“生孩子需要準備啥?” 答:“住院再說。” 問:“不買待產包讓住院嗎?” 答:“你建檔了嗎?預產期幾月?不操心建檔操心待產包?” 在醫生辦公室,醫生回復沒有要求買第二個待產包,胎監帶可自行購買,也可使用醫院的公用帶。其余的讓去地下一層收費處問。 收費處則回復要先住院,護士開條,拿條才能買。但即使買到,也只是收據,看不到具體產品——小衣服在產房擱著,孩子出來了直接穿。因為沒有批條,直到最后我也沒有買到一個待產包。 當晚,在產科住院部,一個待產孕婦的母親經不住我的央求,愿意把待產包的收據借我觀摩。收據上商品類目是嬰兒包,蓋得章與醫院門口商品部的名字吻合。 強大的銷售方式讓我折服。 從婦產醫院出來,我順路去了人民醫院。 這家醫院待產包銷售處就在產科病房的門口,兩排柜子,里面塞滿了各類婦嬰用品。“230元一套,必須從我這兒買,都消過毒的,自己的不讓帶。”負責收錢的女子身穿白大褂,正在看手機里下載的電視劇。 出了北大婦兒和北京婦產醫院,我一共買到了8個待產包。后備箱塞得滿滿當當的,乍看之下,更像是個夜市小販。 待產包價格不一,最便宜的150塊一小包,最貴的722元。 我們還拿到了使用率最高的一個品牌的出廠價目表,與醫院價格確實相差懸殊。 隨后,我以想做代理的身份與廠家溝通,一位大姐說了很多內幕,比如醫院抽成啊,進價和售價差好幾倍啊之類的,當我提出要去廠商瞅一眼時,大姐笑著拒絕了。 廠家大門緊鎖防記者 幾天后,我找到位于京郊一家生產廠家,位于城中村內,大門緊鎖。 從門縫望去,一位中年女子在掃地。我亮明身份,女子就是不吱聲,也不開門。 村口做小買賣的也許早看不慣這臟亂差的地兒生產嬰兒服裝,扯著我爆料,說每天醫院的車都進出好幾次,里面都是做小孩衣服的。 爬上對面筒子樓的二樓陽臺,從上面往鎖了門的院子里瞅,運貨的面包車正好回來。司機讓開門,中年婦女先是問“有個記者來,領導不讓開門,你看記者走沒走,沒走你先開別地方呆會兒”。 司機望了望周圍說“走了”,中年女子這才開了門,車倒進院子,打開后備箱,開始裝貨。 我也進了院子,環顧周圍,院內總共三個工人,沒有任何生產環節。 “我們的貨都從福建那邊來,不生產。我們都是臨時工,這個公司只在院子里掛個牌子,別的啥也不知道。”工廠里的人說。 我當時就想,臨時工這仨字兒是不是有傳染細菌啊,誰都能往這上扯。 質監局、食藥監局、工商局、衛生局一通追問后,確認該企業產品表面上的器械許可證已經過期,屬于虛假宣傳,但由于待產包的產品屬性難定,產品究竟由誰查驗,不得而知。 食藥監局回復稱,到現場檢查后沒收了幾箱印有已注銷許可證號的產品外包裝,待產包內如果有醫療器械,那么產品就屬醫療器械,如里面只有小衣服和尿墊之類的,那就不屬于醫療器械。各個醫院包內物品不同,目前沒有相關管理條款。 至此,待產包的源頭算是有了個說法,但北京每年幾十萬新生兒出生后穿的第一件小衣服究竟達沒達到消毒標準,這類產品由誰監管,價格標準誰來制定,需要追問的,還有很多。 |